艺术 | 舞台剧《一句顶一万句》北京首演圆满落幕

3月14日至17日，由鼓楼西戏剧出品、制作的舞台剧《一句顶一万句》在国家大剧院演出。该剧改编自作家刘震云的同名小说《一句顶一万句》，是鼓楼西戏剧与刘震云合作的舞台剧三部曲之第一部。鼓楼西戏剧的创始人李羊朵表示，《一句顶一万句》作为鼓楼西戏剧制作的第一部剧场剧目，标志着鼓楼西戏剧从小剧场制作迈向大剧场制作，从西方当代经典剧目迈向中国当代经典文学。

小说《一句顶一万句》出版于2009年，曾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等多个奖项，被翻译为20多种语言，全书包含上百个人物，跨越七十载时光，体量与结构皆十分庞大，一度被评论家誉为中国版的《百年孤独》。刘震云表示，“我的作品不是‘魔幻现实主义’，而是‘现实魔幻主义’——写的好像都是现实，但作品体现出来的意蕴却是魔幻的。”

本轮首演当晚，刘震云特地赶来现场，与观众分享：“《一句顶一万句》说的是生活中一群不爱说话的人，他们说的话在生活中不占地方，这些话憋在肚子里，变成了心事。生活中走在街上的人其实99.9%的人说话也不占地方，所以万千的人在街上走，就变成了万千的心事，万千的心事形成万千的洪流，无声的洪流会改变有声的世界。”

导演牟森在小说第一次刊载于《人民文学》杂志时就读过，并及时在博客上写下读后感“地老天荒，山高水长”。当有机会加入《一句顶一万句》剧组时，牟森觉得更像是对刘震云、李羊朵等人的某种“还”。要将如此一部人物繁多、线索复杂的小说搬上舞台，对于编剧的挑战非常大。在改编过程中，牟森认为，因为小说的结构和语言已然完美，所以结构和语言上主要遵从原著，不偏离小说，也不偏离人物，尽可能把书里的那些人的情感通过舞台语言挖掘和传递出来。

对牟森来说，该剧改编最困难的则是解决容量问题，如何将40多个人物的故事浓缩在两个多小时的演出时间里，又能尽可能在舞台上呈现出一部长篇小说应有的容量和品质？最终，牟森选择了古老的办法——叙事体，有旁白、有歌队、有独白，并且在表演形式上选择了以歌唱性为主的叙事体。此外，小说本身在结构上的对位、镜像关系，以及主导动机和主题变奏，让牟森感到了一种音乐性，因此在改编的过程中，他也会有意识地去强化这种结构上的音乐感。“我经常将满台演员比喻为交响乐团，有各种乐器。比如老年曹青娥就像是大提琴一样，牧师老詹可能是铜管，不同的音色构成了心事的洪流。”牟森说。

六年前，《一句顶一万句》曾在国家大剧院进行全国首演，一度吸引诸多观众、同行、专家前来观看，颇受好评；六年后，依然由牟森率领原班人马，并特邀河南籍演员李光洁担任主演，共同调整打磨，自然生长，以全新的面貌迎接今天的观众。从2018年全国首演到如今的六年时间里，牟森依然经常读《一句顶一万句》，甚至在母亲去世前的弥留之际，他仍然在病房里读这部书，每一次阅读都会有新的发现和感受，几十遍下来，他更加确认和强化当初的感受：“地老天荒，山高水长。”

“我现在的感受就是觉得咱们中国人各有各的心事，都是对的，但是凑到一块就有各种不对，这一点没有变化，而且愈演愈烈。所以我们最初的slogan就是‘百姓的精神生活’，所谓精神，其实没有那么抽象，也没有那么神秘，就是各种心事重重，各种憋屈、委屈，各种杀心起。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如何把拔出来的刀掖回去，把起来的杀心落下去。”牟森说，这次复排时，他与所有演员沟通，表示不希望舞台上有任何阴暗或病态的人物，不希望丑化一个人，希望每一个人都是顶天立地的。

主演李光洁第一次读《一句顶一万句》也是在2009年小说刚出版的时候，因为本身是河南人，所以对小说里的语境和人物都非常熟悉，感到格外亲切。“等过两年再读，就把地域性慢慢淡化掉了，觉得它不仅仅是关于我家乡的一个故事，也是整个中国大地上的故事；它不仅仅是河南人的故事，也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故事。”李光洁说。

得知要饰演杨百顺这一角色，李光洁再一次阅读了小说，发现随着年龄、阅历和心境的变化，会收获到很多不一样的认知，包括对人生的、对生活的、对人性的、对人物关系的，也包括对自己的。他很喜欢杨百顺这一角色，觉得杨百顺在经历了那么多被人算计、迫害之后，依然保持了一份善良。“就像剧里的台词，杨百顺最后看到吴香香跟老高在一起，能说出‘这么说倒是我错了’，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，最后他回到了这么一句话当中，他是怎么做到的？我相信一定是内心的善良。这种善良有种强大的力量，是一副坚硬的铠甲，可以帮他抵御住所有的不公和伤害。”

本次演出除主演李光洁和少数新加入的演员外，演出班底大部分都是六年前的原班人马。饰演老年曹青娥的豫剧表演艺术家赵吟秋每次说起曹青娥的台词，眼中总是忍不住噙着泪水。提到为什么能入戏这么快，赵吟秋感慨道，“因为我的经历和她实在太像了，我也是从小离开亲生父母，跟着继母辗转生活，从南京一路奔波走到河南，后来又到山西，甚至我的名字也和曹青娥一样，改过好多次。所以一上舞台，我觉得我就是曹青娥。她的经历就是我的经历，她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。”

全剧40多个角色由15位演员饰演（赵金霞、李奎、迟维伟、韩燕楠菲、秦长龙、苏俊丞、雷家宁、李大志、张芸、秦江增、张嘉豪等），因此几乎每个人都一人分饰多角。演员连晓东在剧中一人分饰6角，是剧中饰演角色最多的演员。为了在短暂时间内区分6个角色，他需要在“语态、神态、体态、形态等多个维度从内到外地找”。

在《一句顶一万句》的舞台上，天与地皆由最质朴的自然元素构成。舞美设计沈力认为，苍茫的天空象征着中原地区的宽厚与粗粝，苍穹之下，一切都那么渺小，人也那么渺小；大地高高低低，道路曲曲折折，这是人赖以生存的场所，也是落地生根的大地，人在上面，如迷途的羔羊，经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；天地之间的麦田，则是在黑暗的迷途寻找光亮的人们的希望，也象征着自然的恩赐。

据了解，《一句顶一万句》在国家大剧院演出之后，将和《我不是潘金莲》《一日三秋》一起开启“刘震云舞台作品三部曲”的全国巡演之旅，在南京、青岛等地演出。

（剧照摄影：蔡园 朱朝晖 海淀阑尾 塔苏）

责编：勾晓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