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术 | 《无价之宝》：多重反差下讲述的小人物温情故事

导演张大鹏的长片之作《无价之宝》上映后口碑持续走高，成为这个冬天大银幕上独特的存在。影片在现实主义情节讲述下呈现着小人物的悲喜生活，张大鹏用喜剧的底色将生活的苦涩隐藏起来，以温情收获了观众的笑声和眼泪。

人物的反差真实演绎硬核温柔

《无价之宝》将镜头对准了上世纪90年代的东北小镇，“石头”石振邦（张译饰）和杨武（潘斌龙饰）是两个下岗工人，两人经营五金店艰难为生，为了追讨债款，他们暂时照顾了欠债人曼丽的女儿芊芊（程曦饰）。两人在与芊芊的相处中，从最初的嫌弃到后来逐渐建立起深厚的感情，生活粗放的他们内心也变得越来越柔软……

故事中石头和杨武两个人物的设定，按照观众的评价即为“四无中年”——无存款、无情商、无文化、无所谓。生活和所谓的“事业”都一败涂地，似乎生活中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。张译一改以往饰演的军人、警察形象，在影片中塑造了这样一个极具反差的人物“石头”：一个近乎滑稽、土得掉渣、粗枝大叶的底层人物，然而又可以成为极为认真、坚定、细腻温柔的父亲。

在导演张大鹏看来，“石头”这一人物的设定就是一个处于社会底层、粗线条、能力也不太强的一个人，这一人物在遇到小女孩芊芊的前后，他对于“无价之宝”的认知也是不同的，“在遇到芊芊之前，如果问石头‘无价之宝’是什么，石头一定会说‘就是一分钱不花得到的宝贝’，很多年以后，直到石头能够为女儿抛开生命的时候，他对‘无价之宝’的理解就成为‘给什么都不换的宝贝’。”张大鹏说。

实际上，这样的反差变化不断推动着剧情，同时也为观众带来极大的感动。两个粗糙的东北男人，面对困窘的生活，依然以幽默乐观的态度对待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女孩，在父亲的天然设定下同时还承担着母亲的责任，小到为她买一个新书包、一件新裙子，培养她学舞蹈、学英语，大到带着她去北京升学面试，规划她的人生未来。

“石头这个人身上，有当时那个年代人们对于好人的定义上特别鲜明的符号，石头也希望自己是好人，既仗义又爷们儿，他未必真的做得很好，但他自己会认为自己做到了。”张大鹏认为，以现在大众普遍的认知，会觉得石头并不成功，他的人生和命运多少包含苦涩和失败，最后一无所有。“但有一个人爱他，或者说哪怕他什么都不是，什么也没有干好，他就做好了一件事，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爱这个孩子，那他就算成功。”

在张大鹏看来，石头用一种硬核的方式诠释了父亲的温柔，而这种反差下的父亲与女儿的相处细节，也用真情实感打动了观众，很多观众看完影片说，“这是在演我和我爸”。

浪漫与辛酸的反差勾勒出时代印记

在很多优秀经典电影中，不乏对小人物的关照和讲述，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描摹出的小人物的经历，同时也勾连出角色命运与一座城市、一个时代的关系。《无价之宝》同样还原了过去的时代，勾勒出时代下人物的苦涩和伤痛，也勾勒出人物面对现实，顽强乐观的生活态度。让人印象深刻的是，张大鹏并没有完全用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去剥开生活的残酷，而是在喜剧元素的点缀下，在和现实主义形成反差的浪漫主义表达下，淡化了人物的悲剧性，让观众瞥见了时代印记中曾有过的生活的苦涩，但更多看到的是温情的日常和人性中的善良。

张大鹏说，这部作品中融合了他的真实经历。“我是我三叔带大的，他和电影里石振邦一样也开五金店，也少一个手指头。电影里的五金店就是按照他的五金店复刻的。”影片取景地尽可能还原了一代人印象中的家乡故土，无论是乡镇河边的夕阳余晖，还是上世纪特有的商店陈设，都充满粗粝而不失浪漫的情怀。

张大鹏坦言，“复原一间屋子也许很容易，让人物身上具有某种时代性，也可以借助当时的服饰来完成，但是去复原一座城、一个镇子或者是大家印象中那个时代的氛围，这是最难的。”为此，影片主创驱车几千公里，花了很大工夫去找到影片拍摄的地方，尽力去还原时代特征。

之所以选择将故事放在上世纪90年代，张大鹏表示，自己的童年就在那个时代，“那时候周围的人，包括我自己的家庭，都在发生一些变化，比如有一些人下海经商，有一些人曾经习惯的生活被打破，会不适应。很多故事也由此发生。” 

影片中，芊芊的妈妈出去打工挣钱还债，一去十几年，生死未卜；回来后却物是人非，依然住在破败的家里，身患绝症，与女儿不敢相认。石头愿意砸锅卖铁给她治病……这样的情节无疑是苦涩和残忍的。然而，影片中还有醉意下的石头独自走到路边，沿着积水的街道跳起舞，踏出的水花，玉米地旁的烟花让一切如梦似幻，尤其当石头伸出手，被一个巨大的红气球带着飞到了天空……这些具有浪漫色彩的拍摄手法，又让观众看到美妙的童话世界。两相反差中，观众感受到的是石头饱经风霜又纯粹美好的心，同时也看到时代与个人命运彼此的投射。

“我并不喜欢单一场景、单一层次的拍摄，我老是想着，每一件事都不是单一属性的，并不是单纯的黑白、善恶、悲喜，它们都裹着一种复杂性。就好像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，故事的变化也如此。”石头坐在热气球上越飞越远，对于观众来说，这个情节也许是一种“奇观”的展现，但对于他来说，“这是真实的，也是对人物命运的一种呈现。”

有观众评价影片“这是一部有很大后劲儿的电影”。正因为故事里小人物鲜活的情感，唤起了很多人的共鸣。在笑与泪、硬核与温柔、现实和童话的反差中，《无价之宝》写出了小人物的欢乐与艰辛，也实现了对个人命运、时代变化的讲述。

（图片来自片方）

责编：朱立彩